新火種
2024-11-30 
網上零售額增長達136.6%，數千元的AI學習機是“智商稅”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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暑假過半，“AI學習機到底好不好用”這個話題，依舊倍受眾多家長關注。風口之下，步步高等傳統教育硬件企業、學而思等轉型期教培企業和小度、科大訊飛等科技型企業紛紛入局，相繼推出結合大模型技術的學習機新品。
AI算法快速迭代的背景下，家長們關于學習機的需求趨于熱烈。相關部門日前公布的數據顯示“2024年上半年，AI學習機網上零售額增長達136.6%”，這也證實了AI學習機的熱度。
數千元起步的AI學習機是智商稅嗎？它將給孩子和家庭的教育帶來怎樣的變化？近日，潮新聞記者走訪了杭州多家學習機實體店，并與購買了學習機的家長和教育領域的專家進行對話。
2平米 希沃的門店，學習機擺放在門店門口的顯目位置。王琦欣 攝
最貴的AI學習機要八九千元
不同品牌側重不同功能
在杭州天虹購物中心三樓，兩平米左右的門店里擺放著學習桌、學習機和書包等學習用品。這家名為“2平米·希沃”的店鋪里實際上售有三款學習機，品牌分別為希沃、作業幫和學而思，對應的價格分別在四千多、五千多和六千多。銷售員陳涵說，店里出售的學習機品牌中，學而思賣得最好，“因為課件資源更好一些。”
在杭州解百商城的學而思學習機授權體驗店中，銷售員劉文思也發現了不少原本學而思的學員前來體驗，“‘雙減’前，學而思線下有課，學習機就是把以前線下的課放到線上來。”
潮新聞記者走訪發現，目前市面上的學習機都自稱是AI學習機。不同品牌的學習機宣傳的AI功能大體相似，主要為各科作業批改、AI知識圖譜、查詞翻譯、智能出題。
步步高學習機中的數字人。王琦欣 攝
以學而思為代表的轉型教培企業將自主研發的課程體系作為賣點，而以科大訊飛和小度為代表的科技型企業，則將重點放在作業輔導的功能上，稱AI能像家庭教師一樣對學生進行針對性的輔導。
科大訊飛一家直營店的銷售員告訴記者，每項AI功能背后都有大模型的算力支持，學習核心是先使用AI檢測用戶的水平并精準定級，再幫用戶篩選題目、進行講解。
在杭州龍湖西溪天街的科大訊飛直營店里，學習機之間的價格差異更大。店員介紹，科大訊飛學習機的價格分為三個檔次，1000-3000元是一個檔，3000-5000元是一個檔，5000元以上是一檔。5000元以上的學習機基本涵蓋所有AI功能，更多是在屏幕、內存、攝像頭等硬件條件上進行區分，店內最貴的學習機為八九千元。
“我們（夫妻）兩個都比較忙，管不到孩子，孩子作文不好，現在AI不是很火嗎？相當于有老師在教，就想看看學習機的AI作文輔導。”在科大訊飛直營店里，記者遇到了一位五年級學生的家長林先生，他一邊使用學習機，一邊舉著手機錄制視頻，回去給妻子作購買參考。
顧客在科大訊飛線下門店內試用學習機。王琦欣 攝
林先生告訴記者，目前孩子能用猿輔導等APP進行數學答疑，但沒有APP能在作文輔導上達到他滿意的效果，就想看看裝載了大模型的學習機能不能幫助孩子提升寫作水平。
潮新聞記者在店內體驗了AI學習機的作文批改功能，當點擊這一功能鍵時，學習機頂端會緩緩伸出一個攝像頭，對準桌面上的作業本進行掃描，隨后劃出作文中的錯別字、語句不通處和運用較好的修辭描寫等，并對部分內容給出優化參考，比如加入“看著你那張溫暖的臉龐，仿佛看到了希望和力量”等語句。
當用戶掃描作文后，科大訊飛AI學習機對作文進行點評，給出修改建議。王琦欣 攝
記者發現，對比原文，AI給出的優化參考其實是在原文的基礎上加入更多生動形象的描寫，但可能會有語句重復和突兀的問題。
此外，在一家小度全屋智能門店中，記者體驗了小度學習機的寫前指導功能，當用戶輸入作文題目后，小度會提供寫作提綱，再根據用戶的提問和選擇進一步給出推薦素材和段落指導。
“每天都要花一個小時刷題”
啟蒙至小學階段的孩子是主要用戶
“很多顧客是因為工作忙，沒空輔導孩子，就想讓AI學習機輔導孩子功課。”陳涵告訴潮新聞記者。
記者也發現，啟蒙至小學階段的孩子是學習機的主要用戶，其次是初中階段。陳涵指出，雖然店內在售的三款學習機涵蓋了3-18歲的用戶群體，但在用戶年齡段上產品有所區分，希沃學習機更適合3-12歲的孩子，因為其畫面和交互設計風格偏卡通，更容易吸引年齡小的孩子的注意力，而作業幫和學而思對于課業的輔導功能更好一些，更適合小升初至高中的學生。
希沃學習機的頁面，風格偏卡通。王琦欣 攝
現在市面上的學習機大多支持3-5個賬戶共同使用。劉文思告訴記者，很多顧客是二孩家庭，一臺學習機買回家可以供兩個不同年級的孩子使用。
一位家長也表示，她家有兩臺學習機，四年級的大孩子用科大訊飛學習機方便刷題，科大訊飛的查漏補缺功能好用。一年級的小孩子用學而思學習機，學而思學習機智能制定計劃功能更好。
2022年，線下輔導班紛紛關停，家長吳詩就想到購入一臺學習機，用以輔導二年級的孩子。挑選學習機時，吳詩的第一標準是屏幕的護眼程度，在線下體驗后，她最終選擇了八九千元價位的科大訊飛T20pro。
科大訊飛學習機中，用戶可以與數字人進行口語對練。王琦欣 攝
然而購入后，吳詩發現AI指尖查詞的詞庫十分有限，題庫里的題目也較為簡單，再加上低年級的孩子不太需要學習機的課程，學習機放在家里“吃灰”了好幾個月。
直到2023年下半年，科大訊飛進行系統升級后，吳詩發現，當孩子手指著繪本上的單詞時，學習機的攝像頭能更加精準識別單詞并翻譯，數學題庫的質量也明顯提升，“學習機終于成為一個有用的學習用品了。”即將升入三年級，孩子的刷題需求量增大，現在幾乎每天都要花一個小時左右在學習機上刷題。
作為一名即將升六年級的孩子的家長，林子怡和吳詩一樣，讓孩子使用科大訊飛學習機刷題，一周大約要使用學習機4次，每次在一個小時左右。
“因為自己用試卷刷的話，可能會重復刷題，用學習機的話，可以比較精細地選擇自己針對性比較強的題目來刷，節省時間。”林子怡很滿意AI精準學功能，學習機能準確識別到孩子的薄弱項，并反復出題直到孩子基本掌握該知識點。
對于AI作文批改功能，吳詩和林子怡都感覺比較雞肋。林子怡認為AI給出的作文修改意見“太寬泛了，太書面化了”，而吳詩覺得“太機械了，感覺講了正確的廢話，點評的專業性也不是很好”。
“現在的AI只是擦了個邊”
家長需根據孩子需求理智考量
“現在的AI只是擦個邊。”吳詩對學習機所宣傳的AI功能沒有太大感受，“就是知識作業診斷里內置了機器，把題目讀出來，再語音播報解析，這個解析我覺得不是很滿意，但比以前沒有要好。”
吳詩表示，如果科大訊飛即將推出的T30學習機能真的實現廣告語里說的AI像真人老師一樣一對一輔導，即為孩子針對性講解不會的知識點，并根據孩子的問題一步步解答，她可能會購買新款。
新華書店內步步高學習機的門店。王琦欣 攝
今年五月，工信部信息通信經濟專家委員會委員盤和林向媒體表示：“因為可以在線上獲得AI大模型，直接可以問答獲得知識。現階段AI學習機除了屏蔽娛樂功能，沒有比線上AI大模型有任何獨特的優勢，未來，AI+教育可能會有專屬大模型，走出差異性，則有可能擺脫智商稅定位。”
據媒體報道，業內人士表示，一方面，AI學習機研發投入較大、技術門檻過高、研發周期相對較長，短期內做出立竿見影的業績并不現實；另一方面，目前市面上的AI學習機功能趨同，導致產品與產品之間并無太大差異。
此外，不少消費者反映比如學而思學習機存在“二次收費”問題，其中隨時問功能僅免費一年。對此，記者在淘寶學而思旗艦店詢問了人工客服，客服表示“不是原題，隨時問”激活學習機首年免費，其他暫未接到通知。
“學習機市場的規模是很大的”。中國教育發展戰略學會人才分會秘書長陳志文說。在他看來，學習機市場的興起和雙減政策的實行密切相關。“校內減下去，校外長出來。校外減下去，學習機開始風靡，這是我們需要深刻反省的。說明家長的需求是旺盛，且長期存在的。事實上，學習機的領軍品牌基本都是原來的校外培訓機構”。
陳志文告訴潮新聞記者，一些所謂AI學習機只是套用了大模型的殼，尤其是話術訓練，其宣傳的很多功能其實在人工智能的概念興起前就普遍存在。目前普遍強調人工智能，更多是有兩個目的，第一，以人工智能為市場噱頭，第二，以人工智能為借口，規避政策限制。一旦出現實時互動，就變成在線課程了，涉嫌違規。目前學習機仍歸口教輔材料，不屬于“校外培訓”概念，也不屬于監管對象。
“通過對學習的跟蹤記錄找到薄弱點然后做針對性訓練，這叫人工智能教育嗎？這叫人工智能刷題。更接近一個精準化的應試輔導班。”
學而思學習機頁面。王琦欣 攝
陳志文建議，家長可以和孩子進行溝通，了解到孩子真實的學習需求，理智進行購買。“有一部分需求可能是家長過度關注造成的，孩子可能根本不需要學習機。”
他強調，對于不愛思考的孩子來說，人工智能給出的答案就是最好的。當人工智重構傳統教育場景，獨立思考能力顯得尤為重要。“在學習機的質量管控上，越來越緊迫，到底歸哪個行業主管部門管理？質量控制是如何進行的？目前可能處于一個灰色的空間。”
（應受訪者要求，劉文思、陳涵、吳詩、林子怡為化名）
/ 暑假過半，“AI學習機到底好不好用”這個話題，依舊倍受眾多家長關注。責任編輯：張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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